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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宫赛车双雄小傅与小周

发布时间:2022/11/18 2:06:25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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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章咪佳

链接:前情回顾

熊宏伟老师提到的那位“非常有名的老师”,那个游乐场深度爱好者,叫弗兰克·维尔切克(FrankWilczek,年出生)。他最为全世界所熟知的身份,是年诺贝尔奖物理学奖得主。

Frank Wilczek先生

Frank写过一份《游乐园体验报告》,63岁时,他终于在斯德哥尔摩完成了自己积攒了快30年的心愿:去绿色隆德(GrnaLund)游乐园玩了一整天。

“年第一次访问斯德哥尔摩时,我一眼就注意到了绿色隆德游乐园。”Frank远远看着乐园,听着不时传来的诱人的尖叫声,“我想起了在纽约长岛度过的童年时光,想起了那些小小的游乐园。”

年12月,当53岁的Frank在斯德哥尔摩领取诺奖时,他对绿色隆德满怀期待——但失望的是,它不在冬季开放。

一直到年,他终于如愿以偿。

那天,斯德哥尔摩的夏日也是这般阳光灿烂,“我完全放松,像孩子一样尽情游玩了几乎一整天。”

斯德哥尔摩的绿色隆德(GrnaLund)乐园图片来源:GrnaLund

童年的快乐可能会如何驱动人的一生?

再钻进太阳光圈里去,日子回到年的少年宫游乐园——

1.

那年夏天特别炎热,白天的日子像是要一连串地烧下去:雪亮、细细的一根线,烧得要断了,又给细细的蝉声连了起来,“吱呀、吱呀、吱……”

三年级男生小周的脑门子上,油头汗一阵阵往外沁。

心情郁闷,他的车突然抛锚了。

少年宫南门,一爿小店门口的赛道边上黑压压的一层又一层,小男孩高高矮矮的寸头在攒动。

周澍天/绘

“啊~”懂行的小朋友发出惋惜声。

“没道理啊。”小周的车,是最新款的四驱车模型“野马”。而此时他已经是经验丰富的改装车手,拥有四、五辆成熟的改装车模型。

小周改了这辆“野马”的马达、齿轮比和导向轮,重新绕了磁铁线圈,这个操作尤其让他骄傲,因此车的起步速度会特别快。

但是先发制人之后,“野马”驹不如其名,没能一骑绝尘。以至于,导向轮改装后获得的稳定过弯性能都来不及显现,车已经束在轨道上一动不动了。

小周拿起车反复试,不知道是电池还是马达的出了问题。他只好让“野马”撤出赛道,痴痴地看着别的车飞驰。

临近中午,小寸头们陆续散去。阳光太亮,小周眼前一阵阵发黑,他抱着“野马”,闷头跨上了爸爸的自行车后座,回家。

2.

年代,迷你四驱车模型开始在中国风靡。男孩子们上学天每天守着时间看动画片《四驱兄弟》;假期里,就带着自己手掌大的同款四驱车模,到少年宫来练手。

少年宫入口一整排的小店都有车模卖;店家门口,是杭州赛车轨道的集中区域,有比赛时,这里会摆出专业级的大轨道。

小朋友改装完自己的小汽车,常常由大人踩着自行车,从杭州城的四面八方送到市中心的少年宫来测试、交手。

小周儿时在少年宫玩四驱车模

那时候,少年宫的这个区块总是充满了油味——

一开始是菜油味。为了让车的齿轮润滑,物资匮乏时代的家庭,只能供应小车手们直接在齿轮上抹菜油。轨道,也就跟着起油,冒香味。

很多年以后,专用的膏状润滑油面世,轨道依然充满了油味。润滑油价格也不算贵,大家都爱往车模的齿轮里挤油。结果车一跑起来,油都溢出来,一众赛车全油滋滋的,赛道也跟着散出一股油味。

“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油味!”

每当放假时,少年宫人特别多。“这里是那个年代所有男生必须要有的社交媒介,就像今天的王者荣耀。”

年,小周36岁。他至今清晰得记得这辆车是怎么得来的。

“改装模型车会变成一种文化,是因为并不是花钱买贵的车,就一定能跑赢,它需要搭配最合理的组件。”

文二路花园南村。27年前那天中午回家时,妈妈已经做好午饭在等父子俩。

小周很难过也挺不服气,吃不下饭。他开始仔细排查原因,爸爸老周也帮他一起修车。

“男孩子大多天生就对有轮子的一切都感兴趣。我小时候对自行车、汽车、滑板,都很喜欢。”

当时小男孩生日,都希望礼物是四驱车模。然而这一年一次是不够买的,“出新款就想买。”

“野马”,就是当年春季一套新款车(四辆)中的一辆。“当时我已经有好多车了,但是我觉得那几辆新款特别好看,很想要。”

小周的爱车“野马”

距离小周9月下旬的生日还遥遥无期,爸爸不同意买车。

缠了很久,爸爸总归松口。“我爸答应买小车那天,我已经放暑假,一整天都在听楼道里爸爸回家的脚步声。”

小周的四驱车模型。其实小周当时还有好多铝合金小车。年代末,他每天路过小店都吵着要爸爸买车,“那时3元一辆的车也是奢侈品,爸妈工资也就几十、一百块一个月。”

其实老周自己也很喜欢这些车。男人对机械和速度的痴迷,贯穿一生的。

“当时中国大部分老百姓还没有接触到真正的汽车,四驱车模可以改装,又有速度感。很多父亲都很喜欢在家和小朋友一起研究改装。”

那天在家里进行了新一轮测试后,“野马”又能跑了!

小周当然还想去少年宫再战。“但那时天气非常热,爸爸骑自行车带我去一趟少年宫得要半个小时。上午已经跑了一次,我没好意思让他再带我去试。”

爸爸早看出来小周很想再去跑车,“走!”

老周和小周在少年宫

3.

小周后来有没有夺标?

没有。但是那天下午少年宫的赛道上,上演了一幕精彩的“四驱双雄”——有两辆改装车一路领先,到最后的冲刺赛程,仍然并驾齐驱。其中一辆是小周的“野马”,另外一辆车叫“五星战士”。

结果,两辆车都没有夺魁:“野马”没电了;“战士”,飞出了赛道。

“五星战士”属于另外一只小寸头,他叫小傅,那天下午才来少年宫比赛。

两个小孩虽然一起出局,但是彼此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,沉湎在密谋的快乐中。

小周说他会爬的时候就认识小傅了,他们同生于年,是花园南村上下楼的邻居。小傅个子略高,头长,小周头宽。

长大以后,小傅1米86(左),小周1米83。前几年,他们在少年宫的车模训练场合了一张影

两个小男孩儿时都不爱上学:

小傅去学校的时候,书包里只有一只篮球和一件雨披;

小周,每天风雨无阻六点就从家里出发去上学,抄作业去。

两个男孩都酷爱改装四驱车模型:

但是方案常常不一样——小周偏注重外观整体的平衡,“说白了是好看,我经常要给车安上铝合金的‘龙头凤尾’”;

小傅几乎只关心动力。这种钢铁直男的思路,就是上来就搞轻量化、加马力——以至于小傅的车,经常会因为太快、太轻而飞出轨道。

改装完各自的车,两人就会再约着一起到少年宫去跑车,检验谁改得好。

4.

两个人改装策略的差异可能是有线索的:小周从幼儿园开始,已经在少年宫学画画。“起先学水墨画,儿童画也画,乱画。”

男孩子小时候调皮,屁股“抹了油”,父母就给小周在少年宫给报了一门安静的培训课。“大人觉得我画画的时候还挺待得住,就鼓励我学下去。”

小周喜欢画画,手里拿着画笔、捏着橡皮泥(绘画用专业橡皮),他觉得自己创造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
大班寒假有一天杭州下大雪,小周生病了。那堂课,老周替小周去少年宫听课,回来再教儿子画。

年代少年宫画画班的房子,被小周绘制在了自己的作品里

小学三年级,学校每周五下午有两节兴趣小组课开在少年宫,学生可以自主选科目,小周选了画画班。

在那个班级里,他碰到了浙江美术学院(现中国美术学院)版画系毕业的李观生老师。“我在李老师的班上,开始学习正规的素描,每个暑假基本上都去少年宫上他的课。”

少年宫画画班曾经的位置,现在是遥控车的场地,36岁的小周那天去拍照,他说满眼都是自己曾经的样子前几天,小周还给李观生老师打了个电话。李老师今年已经76岁,电话那头中气十足,他仍然记得小周这个得意门生

5.

年,小周考上中国美术学院综合艺术专业,一路读到博士;目前他是一名职业画家。本期《文化故事·少年宫》的主视觉图,就出自他手。

而小傅,实现了他们小时候的赛车梦想。

从少年宫双雄起步的小傅,本科开始在澳洲留学、生活。从上学时候开始,他只要有点钱,就会买车改装——这下改的是真车了,他常常参加一些俱乐部的比赛。

小傅的改装思路没有变过,痴迷于动力的提升——轻、快:

据掉车壳,拆掉车子里外所有他认为不必要的东西——椅子、隔音棉、装饰板、音响,甚至里面的门把手;

车轻了之后,加大发动机缸体,加大涡轮,加粗进气;同时散热跟上,加大水箱、改大风扇。

年,小周去澳洲看小傅。“坐进小傅的改装车,一脚大油门轰下,车头翘了起来。”两人四目相对后,发出狂躁的笑声,“那一瞬间,仿佛回到了童年在少年宫广场玩四驱车时。”

小傅的斯巴鲁军团。他的人生格言:“人在车在。” 他在澳洲的车,车牌hz(杭州,区号),是对家乡的思念;远处的“森林人”和“傲虎”,都是经典款

五年前,小傅多了一个“玩具”:女儿洋洋。

洋洋一岁前有一天,小傅在车库改装了一下午自己车的发动机,他晚上回到家,一拉小洋洋的手,还不会说话的小朋友突然哇哇大哭——

手,被肌肉记忆还在大力拧马达状态的爸爸给拉脱臼了。

小傅的洋洋,以及洋洋的洋娃娃

但是洋洋仍然热爱爸爸,以及爸爸的热爱。她倒是从没说过她喜欢车,只是现在5岁的洋洋,会非常顺手地把自己最心爱的娃娃们冰到冰箱里去——

27年前,“四驱双雄”的常规操作:为了防止爆炸,在车跑得非常疯狂之后,他们会卸下马达,去小卖部买一支棒冰,主要是为了请老板帮忙在冰柜里冰一会儿马达。

当然改装真车以后,小傅也不再需要冰马达了,但是有些东西好像刻在洋洋的基因里,她知道,最重要的东西,需要经常冰冰箱。

前几年,小傅全家回国探亲,专门找了一天带洋洋到少年宫玩

6.

当然当然,小傅是有主业的,还做得风生水起:

他在悉尼承包了一个农场,专门种植双鲍菇,每天需要给悉尼的大超市供应一整个集装箱的蘑菇。

农场主小傅拥有一支45名员工的团队,蘑菇基地里最壮观的场景是种植区门口的草坪——停满了四十几辆车稀奇古怪的车,看起来像群魔乱舞——员工多少受到一点老板的影响,大大小小地改装过一下自己的坐骑。

前段时间,小傅跟小周说过起,他未来会回到国内生活。

小周的第一反应是:“你得把你的这些车都带回来。”小傅目前有五辆自己改装的斯巴鲁,真车。“他在澳洲前后大概改过七、八辆车。”

小周把一条龙服务都规划好了,外人听听要吓一跳的:

“我给你找搜船接应,全部运回来。

车没户口?我给你一个个想办法落户。

车库不够放?你爹在长兴不是有个农场?农场里排开停着,搞汽车农场。

……哈哈哈哈”

不管怎么样,看着这些车,小傅和小周永远会是少年宫里,那两个冒油头汗的小男孩。

年夏天,小周为了画图,多次回到故地踩点——少年宫,岿然不动;而里面,依然充满了油头汗爆出的脑袋。若你问小脑袋:“你要玩到什么时候?”他会告诉你:“永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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